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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丹其人,不做白领做马倌儿

来源:马头琴 时间:2022/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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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出乌兰布统大草原公园北门,天空依旧飘着细雨,我们几个北京来客裹着刚刚披上的羽绒服,跳出了商务车。六月中旬的南蒙似乎躲开了北纬23°26′的操控,阵风更是像楔子一样把这种感受钉在了我的大脑中。

于寒风中简单寒暄了几句,我跳上了郑一丹的越野车。彼时对郑一丹的了解,不出三点。其一,听闻他曾是红酒销售行业的金牌销售;其二,他四年前便在这里做起了马背旅游,西拉木伦河畔马场是他的根据地;其三,他是个老北京人,但如今的做派像是个内蒙人。车一发动,后座的汽油桶随着颠簸,一齐将烧焦羽毛和发酵雷司令果皮中的味道掀了出来。我侧目看着郑一丹,哑光黑的脸,头戴黑檐尖顶毡帽,一袭蓝袍盖至膝盖,皮子马靴放松地置在油门上。宽阔的肩背,隆起的肚子,如果不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和戴了多年的花纹框眼镜,我可能不会怀疑他就是七百年前忽必烈旗下的骁勇战士忽查。

越野车在草原和丘陵上爬着、窜着,湿泥将车窗都糊上了。刹车,郑一丹跳下车,寻找落在后方、艰难腾挪的商务车。他定在冷雨中,我却把手抱在胸前御寒。再也受不了这扯走我体温的“风氏”小偷,我拉开车门,躲进了车里。“雨水就是长生天给草原最好的施赠。”郑一丹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我明白他为什么不像我这样躲着雨。

要不是我亲自确认他是北京来的“草原移民”,我实在难以轻信他之前也是个白领。

在休息几个钟头后,郑一丹带着我们去往草原深处的营地。雨没见停歇片刻的意思。黑暗中,荒无人烟的草原上延伸出一条寂寞的车道,郑一丹开着越野车领着车队,大家心照不宣地开在泥道上,没人把车头调转向草地。行至湿滑路段,越野车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扭头来个°的旋转。郑一丹平静地调转车头,继续向前开进,直到皮卡趴在泥泞中,不愿再往前。

车队开到临近水泡子旁的营地时,看到后勤车、大帐和7个露营帐篷依次展开,后勤车旁是烤着肉的牧民,远处是上了脚绊子的蒙古马。心中对传统马背旅游中粗粝食物、“臭”汗湿衣和风餐露宿此等细节的疑虑已消失大半。弯腰钻进大帐中,冷雨被甩在身后,羔羊肉香、众人大笑声、玻璃杯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和着马头琴的蒙语歌声一齐挤上了我的神经主干道。

接上一个长桌,和前来体验马背旅游的客人们并成一桌。长者喝起草原白酒,年轻人推杯换盏间,起泡酒和啤酒成了主流的情感升温液体。除了这些,在营地还可以看到红酒、白兰地、威士忌的踪影。郑一丹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葡萄酒专业,毕业后投身于红酒公司的销售部门。八年多在红酒行业中的摸爬滚打已让他对各年龄层客户的消费习惯熟稔于心。

酒酣之时,伴着马头琴乐声,郑一丹和伙伴特尼格尔唱起了曲调悠扬的《祝酒歌》,双手为我们献上了哈达。饮下一碗白酒,把哈达挂在脖子上,行将坐下之时,我问起也是从北京过来的游客朋友:“你也喝过了这酒,受了这哈达吗?”他咧嘴一笑,“碗口比你这大一倍,喝得我七荤八素。这酒一上头,我才从北京人变成了一个半内蒙人。”就着酒劲儿,我便和这哥们儿聊了起来。他和他女朋友一起报名来郑一丹的乌兰布统秘境探索,经过了试马和磨合阶段,今天已经在草原上骑乘了几十公里了。穿上营地为他们准备的蒙古族传统服饰,哥们儿感觉“自己活脱脱就是一个蒙古大汉”。白天下了雨,在营地的后勤车上洗完热水澡,吃着牛羊肉,喝着酒,唱和着民歌,谈天说地,“上一次玩得这么痛快的时候还是高中毕业”。

酒过了好几巡,我问起郑一丹关于采访的安排,他嘿嘿一笑,让我把采访的架势搬到马背上。草原上的酒靠着醇厚的口感让人入某种境,在此境之中,所有的话都像摁上了拇指印;草原上的人靠着俗称“靠谱”的气质直让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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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刚

次日一早,我们的马背之旅开始了,一段干脆利落的别样访谈也徐徐展开。从乌兰布统景区的葫芦诺日村骑到西拉木伦河。我和郑一丹都骑着栗马,郑一丹打头,我的栗马性子急,我便有意放慢了速度,吊着车尾。等走了五公里左右,我便和郑一丹齐头并行。郑一丹讲起了他“从开酒器到马鞭子”的事业变迁经历。

在全国最大的进口葡萄酒公司ASC圣皮尔精品酒业干了八年,后“弃兵曳甲”,投了蒙古人的账下。从ASC离职之后,一位了解郑一丹的马圈朋友劝他去草原发展。这几个看似轻飘飘的字词却在郑一丹的心里激起了波涛。

郑一丹热爱野外骑乘。4岁时,被父亲抱上马背,短短的手臂刚刚能摸到鬃毛;10岁时,眼馋地看着哥哥姐姐在草原上骑马奔腾而过;21岁时,开始去坝上草原骑马。后来看到郑一丹写在《马背旅游:我在西拉木伦河畔开马场》中的这段话,真切描述了这段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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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总有几件事像盘踞的树根一样,深深隐藏在心底,而后慢慢淡去。我们并没有注意到这记忆已经扎根蔓延了许多年。待长大后,在某个似曾相识的感官刺激下,这记忆带给我们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以及震撼或者感动,瞬间从树根抽离出来,像吸收了世间精华般迅速长成一棵大树。而后,我们不想让这感觉消失,于是疯狂地追随,直到,做这件事的成就感成为生活中的一种习惯,甚至是骄傲。”

我们一路走着,一路避开昨晚横亘在路中间的水潭。前夜的雨在草原上留下的唯一印记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水潭。郑一丹一边快步骑着马,一边提醒着队伍别踩湿泥。我和郑一丹并行,我骑着栗马走到了草地上,郑一丹策马给我让出了道。就像在草原上开车一样,大家约定俗成地走在泥道上,郑一丹不苛求他人,还默默照顾着别人感受,他的人品可见一斑。

去草原发展,郑一丹迈出的第一步便是打开谷歌地图。看到一片湿地,旁边有丘陵,有草原,还有沙地,郑一丹将地图缩小,看到了她的名字——西拉木伦河。郑一丹几无犹豫地踏上了内蒙古赤峰市克什克腾旗的草原。骑马痴郑一丹将自己、有多年养马经验的友人、厨师和当地牧民结合到一起,一条五天四晚的马背旅行路线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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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去看,那时的服务就是‘草台班子唱戏’。如今,我们提升了服务水平。选老实且耐力强的马,租可以保证30人洗澡的后勤车,买抗暴风雨天气的帐篷,带专业的拍摄机器,聘本土厨师和专业马头琴手,这里的每一环都试图保证游客对我们的马背旅游和对内蒙古草原的最初好感不会被损耗。”而除了这些,郑一丹还会考虑和当地牧民建立互惠和友好的关系。

郑一丹给不少当地牧民提供了工作机会,有偿使用牧民生产的食物等消耗品,将游客的住宿资源给到当地的民宿。“我们和当地牧民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我们的马背旅游才好开展下去。”走到一处山谷,牧民们正在拉铁丝网。郑一丹用我听不懂的方言和他们打了招呼。“为了保证牛羊不会走丢,不少地方都拉起了铁丝网。我们在选择路线时,都会避免这些人为的痕迹。”郑一丹告诉我。

说着我们就骑马快步向前,在一片小树林前停下了。下马,休息。我们将马拴在树枝上,郑一丹接着就给马松了松肚带,自顾自地斜躺在了树荫下的草地上。郑一丹当天穿的是绿色蒙古袍。他觉得蒙古袍实用,又能遮风挡雨,午睡的时候还能当毯子。嫌热,好办,上身解开,袖子系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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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嬉笑着的男人和衣躺在地上,殊不知多年前也像是一个娇气的城里人,温莎结一定打得板板正正。郑一丹说:“我和团队其他成员一样,咱们对物质生活的需求低到了极低。带虫眼的小白菜,不放加工佐料的羊肉,是我们习以为常的食物。”

你说他是在享受生活吗?依我看,他是在苦中作乐,虽苦尤甜地享受着。客人越是觉得草原舒适,那郑一丹操心的也就越多。有好事者问过郑一丹,“一丹,你晚上睡觉吗?”郑一丹也不好说个具体的时间点。前一天晚上午夜,待所有客人都意犹未尽地回到房间,郑一丹还要开车去几十公里外的加油站加油以满足第二天的需要。

我骑在马上琢磨,光是我觉着舒服的地方,哪些与郑一丹有关?胯下的马,勤奋驯良,郑一丹挑的。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郑一丹选的。屁股下的鞍子,郑一丹备的。一细琢磨,得出一个结论,郑一丹是个全面手,而且郑一丹这活儿,我干不了。我便向郑一丹发问,果不其然,他的活儿一茬接一茬。“早起抓马、备马、准备早餐、收拾行李帐篷、辅助上马;骑行时,得照顾客人安全,要拍照,还要录视频。到达营地,收马、放马、搭建营地、准备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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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团队成员好秀其、朝洛蒙、特尼格尔和阿塔,都是回归了草原的新一代内蒙人,除了熟悉内蒙的风土人情外,也是个顶个的能人。郑一丹戏谑地说:“没有至少三个实用技能,没办法在我这儿生存。”

走了两个半小时,地貌发生了显著变化。草原退去,左右是小山,人和马走在涧中。郑一丹嘹亮的嗓音又起来了,“达腾呦吼哼达根达,阿哼东呦塞,塞勒尔外东塞勒……”歌词大意是“举起金杯把美酒斟满,朋友们欢聚一堂,共同干一杯”。听着歌声,那叫一个干着急,搜肠刮肚地找那几个曾经学过的蒙古语词汇。受着歌声的感染,每个人都想和一嗓子,我就重复着“塞勒尔外东塞勒”这句简单的歌词。

待我弄明白,才发现这句词只是语气词,没什么意义。歌声就这样荡在谷中,我暗叹,这歌一唱,内蒙通都会被郑一丹这个汉族人骗了。

马队继续往前走着,周围的植被越来越稀疏,马蹄下的碎石头却密集起来,郑一丹告诉我:“我们的终点站——西拉木伦河快到了。”走过一段遍布碎石的山坡,来到一片开阔地带,这就是郑一丹开启西拉木伦河畔马场马背旅游最初的试马场地。回想起做马背旅游的这四年,郑一丹直言,这是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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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西拉木伦河畔,视野开阔,在上下游尽头皆模糊的河流旁,牧羊人穿梭在牛羊群中,像是在训练着牧羊犬拦截牛犊。河水直把人的思绪携裹到远方。

10月初,等草黄了,草原上冷了,郑一丹就折回北京。待次年5月初,返回草原,工作5个月。草原上走着老的游牧之路,这就是郑一丹的新的转场。这种现代人的游牧生活让他把物质需求降到极低,让他对繁华的疏离感渐强。即使回到北京,他也不愿去诸如三里屯和国贸等商圈。

摆脱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访谈模式,我也抛弃了人物传记式的人物写法。一路走,一路欢歌,一路感触,一路记载。(文/万付林图/由受访者提供文章源自《马术》杂志年8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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