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吹奏尺八
□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张丛博实习生奚柔文记者张琮摄影
尺八,这件在国内失传了千年之久的唐朝雅乐乐器,在郑州再度吹响。近日,在河南艺术中心音乐厅举行的王振笛子独奏音乐会上,日本尺八演奏家平野透山受邀吹奏了多首曲目,神秘悠扬的尺八禅音,激起了郑州观众的好奇心。
这件古老乐器源于中国,隋唐时传入日本,当尺八在日本代代传承至今时,中国的尺八遗憾地失传了近千年。近十多年来,随着国际上尺八的流传,以及日本尺八界到中国来寻根,各式尺八逐渐传回中国。
尺八和笛箫有什么区别?尺八为何在国内失传?尺八重回中国后能否融入人们的生活?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进行了深入采访。
失传千年的唐朝乐器成为热门影视配乐
你可能没有见过尺八,但很可能听过尺八的声音。
尺八的音色苍凉辽阔,神秘而浑厚,好似战争场面的号角声,又有种武侠电影中的荡气回肠,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在《火影忍者》《你的名字》《进击的巨人》等热门动漫,以及国内影视作品如《妖猫传》《琅琊榜之风起长林》的背景音乐中,尺八乐音被广泛运用。
在郑东新区的一座写字楼里,豫籍青年笛子演奏家王振向记者展示了一把来自日本的尺八,并即兴吹奏起来。尺八因长一尺八寸而得名,以竹根制作,中通无底,歌口为外切半月形,正面开四个按孔,背面开一个按孔。尺八和箫同样是竖吹乐器,但尺八的歌口为外切,箫是内切的。歌口切法的不同会造成吹奏技巧的天壤之别。
隋唐时期,尺八是宫廷雅乐的主要乐器。在日本奈良东大寺的正仓院里,还保存着从中国唐代传过去的8支唐式尺八,但遗憾的是,今天的中国已经没有实物存世了。从宋代开始,箫、笛逐渐取代了用于宫廷雅乐的尺八的地位,尺八渐渐失传,算起来已经将近千年了。
建立于公元年的唐朝,距今整整年。王振笛子独奏音乐会上,除了平野透山吹奏的两首日本尺八曲目外,王振还设计了一个特殊环节,用篪、尺八和古筝合奏了一曲《阳关三叠》。这首古曲是根据唐朝诗人王维的“西出阳关无故人”谱写的,“用唐朝雅乐乐器尺八,来演奏中国唐诗意境的曲目,让唐诗与唐乐跨越时空打了个照面”。
尺八的声音宛若禅意诉说,因而也被作为吹禅法器,在日本传承下来的尺八,也与佛教关系密切。
至于后来尺八为何消失,说法纷纭。有所谓的朝代更迭文化断层之说,也有人认为后世文人雅士觉得尺八声音太过凄厉而被日渐边缘化,真实原因是什么,或许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中外音乐人携手将尺八从日本带回故乡
年,日本“尺八溯源团”来杭州寻根认祖,随团的尺八演奏家神崎宪,受到这次活动的触动,随后奔走在中国多个城市,免费教授尺八,希望这个古老乐器回归故乡。
90后尺八演奏家含轩是神崎宪在中国的学生之一。第一次听到尺八的声音,含轩还在读小学,当时正在家写作的父亲西山,连续半年时间都在单曲循环一首不知是何种乐器吹奏的曲子。尽管含轩从小学过笛子、单簧管,却从未听说过叫“尺八”的吹管乐器。多年之后,他才知道,那是美国尺八大师海山吹奏的《Bluebamboo》。20世纪70年代,海山将尺八从日本传至美国。
18岁时,父亲送给含轩一把尺八。后来,他在苏州遇到神崎宪,开始系统地学吹筒音。“尺八的筒音,对初学者来说非常重要,因为你要在吹之前知道,它真正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并记住它。”
看到含轩进步很快,神崎宪带他到日本大阪学习尺八演奏,后来又到东京随三桥贵风学习,并于年取得了琴古流贵风会“师范”。在日本尺八界,获得这个资格才可以出师教学。
由于国人对尺八所知甚少,有尺八爱好者历时两年拍摄了音乐人文纪录片《尺八·一声一世》,溯源尺八历史,探访了8位中外尺八人,含轩是其中之一。
十多年前,王振曾在一次音乐交流中见到过尺八,后来趁到日本开音乐会的契机,他与日本尺八界的演奏家们进行了深入交流,并决定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尺八这件古老乐器带回中国。
除了邀请日本尺八演奏家在郑州献艺,未来王振还计划在河南进一步传播尺八这件乐器。音乐会后,王振就被众多郑州音乐爱好者围着询问尺八的历史和特点,这让他很兴奋,“大家都想深入了解它,希望老祖宗喜爱的乐器能焕发新生”。
探索“中国风格”让尺八真正“回归中华”
物以稀为贵,尺八重回国内时间并不久,但升温的速度却不算慢。不过,或许是尺八自身的神秘感,社会上也出现了以尺八作为噱头,进行类似禅修、伪教学的现象。对于尺八在国内的传播,王振不希望是凑热闹的“一阵风”,搞一些虚无缥缈的形式,“要从根基做起来,把中国文化的东西结合进去,虽然这很不容易”。
在含轩看来,不妨把尺八当作你遇到的一件普通乐器,让它表达我们的心声。近年来,含轩在北京开展了尺八教学公益活动,学员遍布五湖四海。他发现,与日本、中国台湾很多是老年人退休后学习尺八不同,他的学员主力军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尺八在国内的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单从尺八的制作来说,也是刚刚起步。含轩说,尺八的制作非常复杂,需选择较粗、竹纤维紧密、内壁较厚的竹材,节距也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加上一般尺八必须带根部,一大片竹林中或许只有一两棵适合制作尺八。
由于尺八制作工艺复杂,目前国内的尺八制作还在探索阶段,而一把日本制作的尺八往往需要数万元。眼下,王振和学生们已经开始与笛箫厂合作,进行尺八制作工艺的研究,希望达到在技术水准上不输于日本,但价格上更为平民化,“我们要传播尺八,首先要让普通爱好者能买到制作合格的尺八”。
含轩正在研究将马头琴等民族乐器与尺八的结合,他有这样一个心愿:“不管是尺八从中国失传,在日本发展传承下来,还是我们重新把它学回去,都面临这样一个课题——如何用尺八演奏具有中国风的乐曲,找到它的独特味道。”
王振也表示,尺八演奏多是采用日本的方法、曲调,希望未来通过国内音乐人的共同努力,探索出尺八的“中国风格”来,以古结今,并融入现代音乐和生活,让尺八真正实现“回归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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