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有两档关于乐队的节目正在上演。一是《乐队的夏天2》,另一个是《明日之子乐团季》(后称《明日4》)。
两档节目播了月余,《乐夏2》这一季所暴露出来的娱乐性倾向,遭来了“乐队版《艺术人生》”的批评。而原本《明日4》和《乐夏2》并不存在正面直接的竞争关系,毕竟《乐夏2》是让成名乐队聚到一块,看的是今年夏天,而《明日4》则是一如既往地聚焦年轻人,把宝押在他们的明天;后来传出本季《明日4》的后期剪辑团队正是上一季《乐夏》的制作方,让我们对《乐夏2》的稍显变味似乎找到了一部分理由,也因为曾出现在上一季《乐夏》里的欧阳娜娜、朴树,今年却出现在《明日4》里,包括二手玫瑰主唱梁龙最终花落谁家……无妨,这丝丝点点计算,也都是各自在营造更好的华语流行音乐的乐队氛围。
我今天想说的是,在我这一个月的观察下来,我认为,《明日之子乐团季》是一档被普遍低估的、音乐性很强的节目。
可能我这么说,马上会有人跳出来杠我:什么,《明日之子》不是一个pick小哥哥的节目?说是玩乐团,但毕竟是成团;音乐榜样的推举,不就是靠大家的投票,是真的靠他们的音乐性吗?
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我的理由有以下六点。
1、节目中,各乐团音乐风格多元且特征明显,绝非是花架子。
在我看来,评价一个音乐节目的“音乐性”时,第一点就是看其中的风格是否多元。
在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的音乐排行榜上,你不可能只会看到EDM或某种单一化的东西。因为流行音乐必须要服务于不同的乐迷,而乐迷多为杂食动物,都有挑剔的耳朵——例外是在唱跳偶像或团体的选拔节目里,大多以EDM、RAP、情歌芭乐这三大类呈现,歌曲之间差异性不大,着重强调的是偶像的舞台表演。但你要说音乐性,要通过作品呈现每支乐团不同的个性、特点,首先你得是多元。
好了,你再看《明日4》:
朴树老师最爱的“水果星球”,最开始玩的是Neo-Soul,随着杨润泽的加入开始转型Funk;
由武星领衔的“银河系”是标准的主流情歌,虽然Unplugged不能算是一种风格,但武星的原声钢琴与任胤蓬的大提琴呈现的不插电确实是区别一众电声乐团的标志;
胡宇桐领衔的“气运联盟”是一支流行摇滚乐团;
被教师团在上一轮捞起、表示《明日4》里面应该要保存这么一支火种的“自由时光”,因为有闫永强的唢呐、哈拉木吉的马头琴、再加王江元的实验融合,这是一支旗帜鲜明的民族摇滚/民族融合乐团;
“午睡留声机”因为有沈钲博、廖俊涛这两位文艺感、内心化的创作型歌手,自带有英伦摇滚BritPop的忧郁;
还有那些解散的乐团,像“发条月亮”主打的是朋克风,朋克主唱王舜禾现去了“水果星球”,张旸说让他“是时候来点轻松的东西”;“彩虹小马达”是我自己很喜欢的一队,他们玩的chill、urban的东西是《明日4》的一道亮色。
总之,上述的乐团不仅风格多样,且他们都不是什么半吊子,也不是那种偶像化的、对某种风格的浅尝辄止,他们是玩哪样就是哪样。
2、节目里被记住的学员,是因为他们的音乐,而非“人设”。
前几期节目中,龙丹妮龙总跑来跟学员们谈心。她说,节目播了一阵子,有的学员说自己并没有被观众“看到”,是因为你们的表演、你们的作品,并没有很强的特色而被人记住。龙丹妮说的特色,其实就是每位学员在音乐上的闪光点。
像人气爆棚的胡宇桐,表面上看你记住的是他“霸道总裁”的样子,但实际上,是他的摇滚乐、带点乡村风格的演奏风格,他带着复古气质的架子鼓打法,他擅长的那个节奏型常会让我想到70年代公路片的感觉,这和他的“气(汽)运联盟“感觉是一致的。
比如闫永强,他在节目里一路坎坷的经历,你很容易和他的唢呐演奏挂钩,那种崎岖的山路、不屈服的呐喊、“我命由我不由天”式的民族摇滚抗争性,这和闫永强略带腼腆但一上台又勇往直前的性格是一致的。
还有我个人很喜欢的张旸,弹着JohnMayer的签名电吉他,玩的音乐和他本人一样“骚”(Soul),且是“闷骚”。同一队里的杨润泽,看着他拽拽的样子,这就是放客,就是放开自我啊。
以及任胤蓬,你一想到他,那个拉着大提琴忧郁的样子,不就是电视剧里的王子形象吗?
以上我们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在音乐场景里发生的。没有人是凭着段子、一些口号而被大家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形象和他们作为年轻的乐手、表演者密不可分。
3、《明日之子乐团季》里花了很多时间去呈现他们是怎么做音乐的。
本季《乐夏》被观众诟病之处,很大程度在于节目中摒弃了音乐讨论的部分,把篇幅都用来聊家长里短,反倒是在花絮里能看到硬核的、在正儿八经讨论乐团文化的部分。并非捧一踩一,平心而论,在《明日4》里,对音乐性的呈现,尤其是对于每一次公演前,乐团内部对编曲、演出的讨论,是非常详尽的。
其实你可以这么理解,《明日4》里,所有的学员都是“乐团训练生”。为了记录他们的成长,他们如何学习协作,一直到舞台上的蜕变,节目必须要把很多的笔墨放在他们的“排练室”——也就是“练团室”里。练团室对于他们的重要程度,堪比是第二舞台。
像“自由时光”乐团,包括唢呐闫永强、指弹吉他王江元、马头琴哈拉木吉,他们之前哪怕不是在同一个团里,但因为他们的音乐风格的特殊性,对于大众来说是相对陌生的音乐风格,节目里总给大量笔墨去呈现,包括对于王江元和哈拉木吉这一对冤家,表面上看他们是在比谁在音乐里的戏份更大,其实是两人对于编曲加法和减法、对音乐空间运用的讨论。
以及最新一期里,我印象非常深刻的“银河系”。邓紫棋认为他们过去几场表现太平,没有惊喜,过于不插电,于是给他们前面设计电声loop元素,后面再设计合唱,层层递进,让他们呈现COLDPLAY式的那种空间感和壮阔感——当时我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我一拍大腿:原来COLDPLAY的秘诀就是这样!
过去我们看的新秀选拔节目是对着镜子练舞蹈动作,而在《明日4》里,这些在练团室里的讨论,我认为对每个音乐爱好者来说,看完都是很有裨益的。
4、教师团精准且到位的点播与指导,他们是真正地来辅导作业的!
前面我所提到的,邓紫棋本期对“银河系”《我走后的夜与昼》就是很好的一例。
此外,对于很多新晋老师们的表现,都让我刮目相看。
比如周震南,最开始我以为他在节目中的角色只是朴树的迷弟,但没想到他竟然还能以单簧管吹奏手的身份一起上台玩!
比如欧阳娜娜,或许是这一年她个人创作的提升,她人生经验的积累,《明日4》中表现比去年夏天她在《乐夏》强了一倍,绝不是花架子,整个让人刮目相看。
比如梁龙,我们都在期待他作为综艺节目主咖的表现能有多好,没想到会这么好。我甚至认为梁龙是本季明日的镇店之宝,名副其实的“明日高校教导主任”。如果没有他,闫永强第一次上场时,估计在座没人能解释吹唢呐还要泡哨片这回事(奇怪的知识点+1);如果没有他,不会有一个玩了乐团20载的前辈,讲出那些大道理,包括让“午睡留声机”的Fman从沈钲博转到廖俊涛这个正确的决定。
还有必须一提的朴树。朴树一直是“省话一哥”的形象,他自称是“教师团里的沈钲博或鞠翼铭”,很难跟人打开心扉。但在这一季节目里,朴树是熠熠生光的那一个,他对学员们的关爱,他和大家的打成一片,他对选手们的真心真意付出——你其实看每一期里面,他总是会说很多话,你就知道了。这一期节目中,梁龙都忍不住出来打趣:你们有见过朴树老师说这么多话的吗?当朴树觉得自己编的demo没被张旸采用时,连“我吃的盐比你们吃的饭多”都差点快忍不住脱口而出了。用我的朋友,乐评人、影评人为梦而生的话来说就是:“朴树在《明日之子乐团季》里拿出了史诗级的导师表现。”
5,节目里公演呈现效果,在国内音乐节目里是顶尖的。
我所说的效果,不仅是舞台的灯光舞美设计(上一次公演时的大小舞台都很出彩),还包括音乐的混音、后期制作,以及整个画面的镜头语言、剪接等,全都是国内一线水平,绝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个音乐类综艺。
这里我特别要说的是音乐后期制作的部分。所有的音乐节目都会修音,这和画面的后期调色一样,都是一道标准的制作工序。但是,《明日4》在这里的处理很不一样,它不会做成《歌手》或《中国好声音》式的那种完美无瑕的修饰,一方面保证了节目播出的质量,可另一方面对这些年轻人在演奏和演唱的瑕疵的部分进行了恰如其分的保留,在节目的真实感与欣赏性上做出了漂亮的平衡。如任胤蓬的大提琴,你能在他前面一些表演里听到错音或错拍,包括音色上的问题——你别以为大提琴就不能修音了,甚至可以后期补录呢;但正是因为他这些差错的保留,我才会在这一场的《我走后的夜与昼》里听到他的进步,你才会知道当欧阳娜娜夸他“进步很大”的时候,不是一个礼貌性的、而是切切实实的夸奖。
6,要相信《明日之子》的祖传原创DNA,学员们正在崭露头角。
《明日之子》这个节目很特别。和所有的音乐类综艺不一样,别的大多数都是靠翻唱作品出圈,它可好了,每一季都是靠原创作品出圈。
第一季就不说了,毛不易老师一上来就有《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后面更有超级金曲《消愁》(BTW,当时我还很喜欢廖俊涛的《谁》);第二季则是蔡维泽的《5:10a.m.》,以及许含光的那些原创;第三季,张钰琪可是连着用《Outside》、《回答》等作品,一直通往最顶端。
所以,《明日4》是一个有很强的原创DNA的节目。
这一季因为是乐团季,赛制的改变也使得选手们的原创作品姗姗来迟。在这一期以家和亲情作为主题的原创表演里面,我们总算听到了更多他们的创作实力,毕竟搞乐团的就是要唱自己的歌。
个人一直觉得“气运联盟”相对来说原创性不算强,但没想到这一次他们的《我的家》如此成熟且感人。创作担当李润祺不愧是汪苏泷、徐良的师弟,他在这首歌里体现出的敏感度很有天分,从主歌的叙事性,到副歌时情绪的累积,为了最大程度发挥“气运联盟”在vocal部分的优势,最后“我爱”的大合唱设计把田鸿杰、马哲发挥最大化,是这一期原创赛里我最喜欢的作品。
“银河系”的《我走后的夜与昼》是这一期里我另一首大爱的歌曲。邓紫棋指导下的COLDPLAY式的编曲,让这首歌呈现了更大的格局,虽然段落之间的连接仍有些许生硬和模式化,但武星已证明了他自己不仅是一个好的主唱,更是一个好的创作者。
“午睡留声机”因为有廖俊涛的坐镇,他所写的《岁月的低语》是一首非常成熟的作品。和廖俊涛过往的歌曲相比,更注重了与乐团之间每位成员的合作,双主唱的设计是一大亮点。廖俊涛在旋律中引入的爵士化的和声色彩,让沈钲博的忧郁特质得到承接,刘炀的合成器也画龙点睛地添上一笔,歌曲里松弛且蓝调的情绪也更适合鞠翼铭在节奏上的流动处理——还有周震南的管乐贯穿始终,他浓厚的光泽是这首歌重要的情绪基调,是名副其实的“低语”(周震南和廖俊涛不愧是好知己,老战友)。歌曲整体听感却有零碎,你也要考虑到这是一个比赛,是让乐团里每个人都有展现自我的机会,也能对他们的表现更宽容,未来更有期许。
当然,因为题材框定,时间也极其有限,要求学员们必须在不足一周内完成作品,乃至他们没办法拿出最好的状态(“自由时光”因为是新组的团,指导老师梁龙直言乐团磨合时间不够,干脆把这一场作品改成了对二手玫瑰的二次创作),这些歌曲暂时也没有一下子能到出圈的地步。但当你你听到朴树和张旸的对话,你知道张旸和小智其实私底下已经写了很多的歌,而当朴树忍不住自己动手编了一版的demo给他们发过去时(朴树已经两年多没有重新创作了),这些年轻人却最终选择了相信自己,帮助乐团里的小弟弟杨润泽去完成自己的第一首原创作品。“水果星球”的这首《Funkidz》虽然生涩,但你知道,明日之子们的希望是在明日。当张旸和小智表示,一定会好好地去打磨他们的作品,在准备好后,未来一定会呈现他们的歌最好的状态,你知道他们一定有戏。
所以我还是很有信心,本季一定会继承《明日之子》的优良传统,一定会有刷屏的原创出来的!
说了这么多,以上6点是我认为《明日之子乐团季》极富音乐性的理由。同意的素质三连,不服的来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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